□ 楊平(鹽亭)
夢里,我經常見著那枝繁葉茂亭亭玉立的洋槐樹,聞到那芳香四溢沁人心脾的槐花香。幾十年過去了,我多想徒步鄉間小道,在槐樹林里款款而行,美美享受槐樹濃蔭下的襲襲清涼,吸入槐花的縷縷清香……
夢終于實現了。“五一”長假我回了趟老家,看見了槐樹,聞到了花香。然而此時的我,卻悵然若失。那滿山遍野的槐樹林不見了,星星點點的槐樹在郁郁蔥蔥的柏樹林中探頭晃腦,淡淡的槐花香悠悠飄來,我輕輕吸了幾口,不再是那么芳醇濃厚。怎么回事呢?與我同行的堂弟告訴我,你外出上學后,因洋槐樹在農村用途不大,同時繁殖力強,只能做柴火,影響人們種莊稼,就廣種柏樹取而代之了。
原來如此,但我仍然不能釋懷。我夢中的槐樹林是那么美麗漂亮,槐花是那么素淡香甜,圣潔高雅。不是嗎?每當五月,綠葉婆娑,潔白的槐花盛開,厚重滋潤,串著一大片,在輕風中搖曳飛舞,在綠色的海洋中卷起一堆堆雪浪,清香彌漫,香透了山坡、田野、村莊。
我記得上世紀七十年代的一個五月,表哥從數十里外來我家作客,聞著槐花香,要我陪他去槐樹林。我們爬上了小山坡,鉆進涼爽的林子,灰褐色的槐樹高大挺拔,扶疏的枝丫撒向四方,淺綠鮮嫩的葉子如銅錢般大小,雪白的槐花掛在枝頭,散發著濃濃香氣,花瓣厚重,性感撩人,我們拉下花枝,輕撫著槐花,用鼻孔嗅著香氣,嘟起嘴唇,忍不住輕吻了一下,然后摘下花瓣,含在嘴里,嘖嘖有聲。表哥告訴我,槐花可以生吃,可以炒了吃,還可以拌在面粉里炕饃,那味道絕了,絲絲清香從鼻孔里、嘴里往肚子里鉆,吃了還想吃。表哥還說,槐花茶很好喝,有清熱解毒、清心潤肺的藥用功能;特別是槐花蜜,野生芳醇養人,養蜂人每年在這段時間都把蜜蜂放在槐樹林,蜜蜂采來槐花粉,釀出槐花蜜,在市場上很暢銷。我和表哥爬上樹,摘了一大把槐花拿回了家,給弟弟妹妹分享咀嚼,家里頓時香氣飄飄。第二天,表哥走了,我們卻與槐花結下了不解之緣,每當家里生活艱難時,我總免不了去摘幾把槐花來充饑,至今念念難忘。
其實,洋槐樹在上世紀七十年代的農村很普遍,槐花也很普通。由于歷史原因,樹砍了,山光了,雖然在植樹造林,但農村缺木材,缺柴火,樹剛長大點又被砍了。后來為了緩解柴火問題,鄉上引來了從國外引進的洋槐樹,這種樹耐旱,適應性強,繁殖快,結豆莢,種子掉地上自然生長,還可根系繁殖,漫山遍野都是。
如今,槐樹少了,槐花仍然潔白如玉,清香如初,但還能穿山越嶺,萬里飄香嗎?我們的日子也好了,不需要去采摘槐花了,但望著萬綠叢中那一撥撥飛舞著的槐花,心中的思念還是愈加強烈,她的素雅、她的芬芳依然讓我魂牽夢繞。我愛你啊,五月槐花香!
編輯:郭成